咖啡店裡,微弱的燈光閃爍不定。
暈黃的燈光襯映著質樸的橡木牆,給人一種格外的寧靜與沉重的氛圍。
兩人坐在靠窗的座位,品啜著淡淡的黑咖啡,沒有任何人嘗試打破這異常靜謐的氣氛。
沉默了好幾個月的這個城市的天,開始不安的擾動。
「怎麼不說話?」洛年轉了轉略微冰冷地手踝,平靜的看著沉默不語的葉瑋珊。
「沒什麼。」瑋珊說,緒紅色的眼眸有些閃躲。
「那怎麼看起來那麼憂鬱?」他微笑問。
「只是……」瑋珊眼眸閃了閃,遲疑了了一會,才開口道:「我覺得你變了。」
「我沒有變。」像是聽到預期中的答案一般,洛年輕笑,說:「是妳看我的眼神變了。」
聽見他這樣的說法,平時冰雪聰明的她,一時之間竟也是為之語塞。
「我知道妳一時之間很難接受,不過,人都有很多種面向。」洛年淡然的說,完全不像是平常熟悉的他。
凝視著他,她說道:「我記得一開始遇見的你,不是這樣的。」
「人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,有時候得戴上一些必要的面具。」喝了口咖啡,洛年用著一種世故的語氣細述著:「在各種階段,人都得換上一些不同的面具。像在兒童期,我們得戴上那種單純無知的面具;到了少年期就又要換成有些叛逆,自我意識高揚的面具,好比像是在親戚面前,我們會裝得格外乖巧懂事,那樣也算是一種。」
「為什麼……你會有這種想法?」瑋珊深吸了口氣,又問。
「因為發生了某些事,看了一些書。」洛年哂然一笑,換了個話題:「有時候,妳的單純,是一件好事,也是一件壞事。」
「也許。」瑋珊看著洛年:「那為什麼你要偽裝自己?」
「我說過了,這只是一種面具。」洛年道。
「就算性命關天的時候也不把面具拿下來?」她問,想起了當時的他。
當時的中秋,要是沒有他攔在自己身前,也許,自己現在就不會在這裡了吧。
「妳是指我和妳、賴一心、黃宗儒中秋時的賞月抓妖?」洛年想起那時,不禁搖頭。
不得不說,自己有時候也真的是太衝動了……
「那時候,還不到人命關天嗎?」瑋珊問。
「那時候雖然我是有受重傷,但是我有自信我不會死。」洛年說:「因此沒有拿掉面具的必要。」
「哪裡來的自信?」她問。
「實力。」他簡單的回答。
「嗯?」瑋珊皺眉。
「這個世界,不是只有你們這種方式所形成的力量,還有許多未知的自然力,炁與道咒之術只是其中一種人類所掌控的而已。」洛年語道。
「自然力?」瑋珊又問。
「有點類似魔法中的四元素,又或者是中國的五行。」洛年停了一會兒,有些像是在考慮要不要繼續說下去,但到最後,他還是沒有多提:「總之,我有另外一種不是依照你們修鍊方式而得的力量。」
「那韓星源呢?」瑋珊突然問這一句。
「嗯?」洛年眉頭輕鎖。
「他也跟你一樣戴著面具嗎?」她問。
「他哪有可能會戴……如果不是逼不得已,沒有人會戴著面具的。」洛年無奈的淺笑,伴隨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淡淡憂愁。
「那你呢?」瑋珊望著洛年:「你對我的感情是真的嗎?」
「妳認為不是嗎?」溫和的視線直接切進了她澄澈的眼眸,他試圖裝的冷靜,然而變的略微低啞的聲音卻是無法掩瞞。
喉嚨,彷彿被魚刺梗入似的難受。
「我不希望,你在我面前也戴著面具。」瑋珊說,很認真,很真誠。
他看著她,這次,變成是他難以言語。
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在她面前說謊,沒想到,一說就是個瞞天大謊。
「我……」
「這件事,我不會在意的。」瑋珊柔聲道:「因為,我對你也有隱瞞,我沒有告訴你爸爸的身分,對不起。」
「我從來,沒有想過要在妳面前戴過面具,現在沒有;以後,也沒有。」他說道,一字一句,都是那麼的肯定。
「我知道。」她善解人意的一笑,又是輕語:「只是,還是有些不習慣這樣的你,雖然成熟世故,可是……我還是有點懷念那個,傻傻的,會為了我冒險,什麼事都不在乎,還動不動擺著一張臭臉的沈洛年……」
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發散著柔媚的光,瑋珊望著洛年,眼底柔情滿溢。
緊擁了坐在身旁的佳人,洛年喉嚨一陣乾澀,無論是現在的他,以前的他,面對這樣真誠如水的眼神,都是久久無法言語。
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,他有些不習慣在這種狀況下的主動,眼底藏著些許的窘迫與澀然,但眼神卻是堅定無比。
輕輕的,她的臉上漾起了一抹笑容。
「那你以後還會不會騙我?」這是重點,很重要很重要的重點。
「會!」他毫不猶豫的回答。
她十分錯愕,倏地抬頭,對上他那雙溢滿深情的黑眸:「你說什麼?」會?他不是來講和的嗎?既然是講和,怎會說出這個答案?
他淺笑著,薄唇落在她耳後,輕聲道:「我不想騙你。我答應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,也不會刻意隱瞞你任何事,除了逼不得已的善意謊言。」他不是聖人,難保未來能做到對她完全的誠實,但他能保證在感情上對她完全的忠實,除此之外,只要是為她好、有這個必要地話,他還是會巧妙地使用白色謊言。
聽完他的解釋,她鬆了一口氣,終於真正放心的依偎在他懷裡。
她的小鳥依人幾乎算是原諒他的輕喃,總算讓洛年懸了一夜的心安然落下。
「這次,我一定不會辜負妳的,我保證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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