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晴朗的天空,蒙上了一層薄霧。

    雨的氣味……

    突兀的,一粒雨點落下。

    然後……

    傾盆大雨。

 

    大雨滂沱……

    一聲雷響,驚動了佇停於台樓上的飛鳥。

    霆雷閃動。

    不知不覺的,樓頂天台上站了一個人。

    雙眸裡,擾動著孤獨。

    「在這附近嗎……」一雙憂傷的瞳,劃過這個城市。

    雷又響了……

 

    「奇怪了,怎麼好端端的就下起雨了。」朱國庸叼著菸,視線望著遠方。

    想起了剛剛一戰。

    果然是,很可怕的敵手……

    突然一聲槍響,震盪了周遭的空氣。

    震落了,他的菸。

    「你要怎麼給我交代?」周圍的氣流變化,溫度在一瞬間內驟降。

    他沉默。

    寒風冷冽。

    原本落下的雨點,卻在他們的上方化作了霜。

    「然後呢?」朱國庸轉身,對上韓星源的視線。

    砰的一聲槍響,子彈掠過,在朱國庸的臉頰旁擦出一條血線,他卻連子彈是在什麼時候打出來的都沒有發現。

    「對比你快上一倍的速度,眼睛是不可信賴的。」亮潔的槍身依舊閃動著金屬的光澤,韓星源說,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。

    時間,彷彿不在他的定義裡。

    「你想做什麼?」朱國庸問,眼神中毫無懼色。

    韓星源淺笑,一陣風拂過他的髮梢:「沒做什麼,只不過……」

    遠方,一聲雷鳴。

    「我可不敢保證,『他』會不會做出什麼。」

 

    輕雨飄搖,雲煙繚繞,撼地一聲雷破曉,驚天地,泣鬼神,蒼天無極千雷只風搖。

    急雷響過天際,閃白了一片天空。

    女孩抬起頭。

    「是妳嗎?」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,她轉頭。

    孤傲的身影。

    沈洛年。

    「有事嗎?」她站了起身,下意識的握住了腰間的槍。

    空氣分子凝結,無形的壓力籠罩在這個空間。

    屏息。

    「為什麼這麼緊張?」沈洛年說,嘴角勾起一個誘人的幅度。

    她停住。

    為什麼她會緊張……

    「看起來,妳的階級還不夠高。」洛年說,神色看起來一派從容。

    「你怎麼發現的?」尤夢柔問。

    「因為不合理。」他說。

    雙瞳裡,閃爍著一絲撩動。

    「哪裡?」她強壓下不安,強迫自己的視線對上他的眼睛。

    孤獨,高傲,卻埋藏著一股淡淡的憂傷。

    隱藏在王者之下的,那一抹最後的憂愁。

    「一切。」

  四年前……

  他坐在轎車裡,看著正在開車的父親。

  與母親。

  「就快到囉,再等一下就可以下車了。」母親這樣安撫著當時頗不耐煩的他,眼神很是慈愛。

  那是一種,母性的光輝。

  「好慢,已經兩個小時了……」當時的他抱怨著,沒有給溫柔的母親好臉色看。

  「過一會就會到了。」父親說,看著山區前方的路況。

  「喔。」心不甘情不願的應了一聲,他悶不吭聲的坐在位子上,依舊臭著一張臉。

  「真是……」母親笑。

  突然,車的前右輪打滑,父親一個煞車不及,車就這樣撞上了一旁的電線桿。

  油箱起火。

  當時父親連忙打開車門,而母親也捉著他的手將他往外拉。

  剎那,父親的胸口上染上了一抹殷紅。

  血色,氾濫。

  消音槍。

  一旁的母親連忙將他推倒,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母親的身子已經壓在了他的身上。

  胸口,依然鮮紅。

  「不、不要發出聲音……記得要等人……人走了,再打給爺爺……」母親微喘著氣,斷斷續續的說,當時的他,真的嚇到了。

  「聽話,要好好活下去……」母親靠在他的耳邊,輕聲說著,那是他感受到母親的,最後一縷溫柔。

  一向不哭的他,淚水卻在此時,撲簌簌的滾下。

  母親在斷氣前,依舊用著她平常的微笑,看著他,直到最後……

  沒有手錶,他就這樣感覺過了十分鐘,才慢慢站起來。

  身上,全是母親的血。

  火焰仍然跳動著,他看著地上兩顆渲染的子彈,緊握著拳。

  直覺的,他望向十一點鐘方向,那裡站著一個人。

  一位女孩。

  手裡,握著一把槍。

  他看她的週遭沒有其他人,而女孩像是嚇到似的,又把槍舉了起來。

  「妳敢開槍,就試試看。」他看著她,眼中飽含殺氣。

  她遲疑著,手指,輕輕的扣下了板機。

  砰。

  子彈從他的肩膀劃過,帶出一道血痕。

  但他眼中,只有憤怒。

  憤怒的最後,就是濃縮再濃縮的傷心。

  母親最後的笑容,依舊映在他的腦海中……

  他往前踏出一步,女孩一時慌張,想再扣下板機,卻是聽見「喀喀」兩聲空響,槍中是已經沒了子彈。

  他什麼也沒做,只是看著她,說了一段話:

  「現在,死神已經殺過了我一次,在祂想起我之前,我將會擁有,無與倫比的自由。

    永遠別低估我的絕望……」

  女孩看著他獨自一人走向遠方,掌心底全是汗水。

  她的名字,尤夢柔……

  「妳為什麼會在三年級下學期轉來,時間點本身就有問題。」洛年說,眼神冰冷:「妳的母親已經去世了,父親在中國已經兩年了,資料來源沒有錯誤的話妳現在應該是獨居。」

    「還有,為什麼才剛轉來沒有多久妳就跟瑋珊關係特別好,而且又為什麼老是出現在她的身邊,如果說是好朋友也就算了,但是,妳疏忽了一點。」他看著她,緩慢的說出了幾個字:「妳疏忽了我。」

    「怎麼說?」她反問,語氣努力保持平淡。

    「一般人如果跟另外一個人很要好,那麼對於另外一個人身邊的朋友應該也會十分熟悉,但是我卻很少看見妳的正臉,每次不是背影就是側影,頻率之高,讓我不起疑都很有困難,況且,最重要的一點……」

    「嗯。」她嚥了口口水,幾近難以呼吸。

    「我會讀心。」他說,手中扣住了飛刀。

    「這點,是我失算。」她說,在一瞬間將槍掏出:「但你真的以為飛刀的速度可以快過槍?」

    「妳說呢?」洛年亮出飛刀,狠狠地盯著她。

    她食指觸到板機,子彈幾乎要射出--

    子彈?

    一抹銀光掠過她的眼際,削去了她末端的髮絲。

    她一愣。

    「妳真的天真到以為子彈的速度一定快過飛刀?」他說,眼神帶著輕藐。

    「在我的空間裡,我,就是準則。」

 

    雨勢依舊。

    城市的一端,兩人對峙著。

    原本應該落下的雨點,卻完全沒有落在他的身邊。

    「已經做好死的覺悟了嗎?」飛刀在他手中流轉,低鳴。

    此刻,他身後的門,卻應聲推開。

    「洛、洛年?」瑋珊的聲音傳來,伴隨著她的氣息。

    他一愣。

    板機扣下。

    「!?」他直覺的運起飛刀格擋,卻發現子彈從他肩旁擦過,目標不是眼前的他。

    而是她。

    「呀啊!」一聲少女的呻吟,打破了凝結的空氣。

    「瑋珊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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