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葉‧那些年的時光（2）《犬戎》
西元前771年，幽王寵溺褒姒，廢深申后及太子宜臼，而申侯聯合犬戎叛亂，幽王被殺於驪山，西周滅亡。
後世一概相傳褒姒是由九尾妖狐所化，而幽王為博取褒姒一笑，以烽火大戲諸侯，因而在決戰關鍵諸侯相救來遲，犬戎才得以長驅直入。
但，大多數人都把重心放在褒姒身上，卻沒有注意到，在這場戰役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的犬戎，其實真有其妖……
犬戎，一個遠古的神祕的部族……
山海經大荒北經云：「大荒之中，有山名曰融父山，順水入焉，有人名曰犬戎。黃帝生苗龍，苗龍生融吾，融吾生弄明，弄明生白犬，白犬有牝牡，是為犬戎。」又曰：「有國名曰賴丘，有犬戎國，有神人面獸身，名曰犬戎。」
不只中國古代，就連遠外的西方古老傳說，也帶著犬戎的影子，只不過在那裡，他們有了另外一個屬於他們的名字－－
狼人。
狼人，西方一種傳說中的生物，據聞這種生物每逢月圓之夜，就會從人身變為狼身，也有一說是，只要見到與滿月同圓之物品，他們同樣能化身為狼。
轉變為狼身的人狼由於不能控制自身的獸性，所以會襲擊周邊的家畜或人類，屬於不朽世界的生物。
根據歷史文獻記載，法國於路易十五世在位時期，在吉瓦登傳出狼人殺人事件，從1764年7月1日傳出第一位受害者起，在三年內，被殺死的受害者高達百人以上。路易十五世為此以六千鎊懸賞，並派出五十六位精兵，以及前後總數共兩萬名男丁至當地追捕。
最後，狼人在聖維達受到殺害。這匹野獸被埋葬在凡爾賽宮後院，但由於屍體這時都已腐爛，故路易十五世並未見到狼人的真實樣貌……
東方與西方，不一樣的地域，交集的傳說……
犬戎一族常在月圓前後修煉，狼人總是在月圓時變身，兩者的背後，似乎隱隱的，被一條絲線所牽引著。
陰曆十五，月圓之時，月華牽引，道息最純……
也許，狼人不是刻意要在滿月的時候變身，而是繼承了犬戎血脈的不才人類，只能在月圓之時進行返祖妖化；又或者是，來到了東方的狼人，因為習慣在月圓之時變身，進而悟出在月華牽引之時的修煉方式……
不論如何，現在經過千年，這支沉睡在歷史幽暗洪流之中的不朽部族，已經甦醒。
經過了人類千年的屠殺，原本沉睡在仙界的老祖宗們，終於發出了憤怒的巨吼。
現在，他們帶著對人類的恨意，重新回歸到了這個大陸，往後，他們將會深刻衝擊人族未來的歷史，也許百年，也許，千年、萬年……
□
海上，浪潮波濤洶湧，原先萬里無雲的天空，在此刻，卻也蒙上了一層雲霧。
熾熱的陽光不再，溼寒的海風吹來，吹得浪花四濺，餘波亂流。
闔上雙眼，沈洛年感應著方圓三十公里內的炁息變動，眉頭緊蹙。
陸戰也就算了，可是海戰……唉，我可不會潛水啊……
於此同時，在他的感應範圍內，又有一船犬戎族的炁息，平白消失……
按造目前的情況來看，應該是要逃跑才對，可是不知道賴一心那個熱血混蛋會不會跳出來喊要打犬戎之類的，要不然就是要當愛心和平大使，唉……難怪瑋珊以前那麼不喜歡旅行。
沈洛年搖了搖頭，索性不想。
待會要怎麼辦就看瑋珊有什麼辦法了，這種事交給他們聰明人比較快。
他一個凝神，才剛睜開眼，瑋珊那清秀甜美的臉蛋就這麼映入眼簾，見他回過神了，她才微笑道：「情況怎麼樣？」
見她如此傾城一笑，洛年心裡先是一盪，這才平定了心緒，道：「西南方那裡有個缺口，也許可以試試看強行突破。」
「嗯，那要叫他們準備一下？」瑋珊水眸眨了眨，望著沈洛年。
「妳決定。」他說。
「懶惰鬼。」瑋珊輕笑，這才走進船艙，不一會兒，所有人都趕了出來。
終究是經歷十年風雨，雖然事態重大，但卻沒有任何人像昔日一般吵鬧。
不遠的前方，已經隱隱約約的出現了幾個小黑點。
就算感應能力再怎麼遲鈍，在場的所有人還是感覺到了兩種不同的雜亂炁息，正在彼此衝突著。
一方在船，一方在海。
遠處，又有幾艘小船沉沒。
「是南海鮫人。」一旁沉默的黃齊，在此時開口。
南海鮫人，又名泉先、泉客，是中國古代傳說中的奇怪生物，人魚類。
古書《搜神記》有云：「南海之外有鮫人，水居如魚，不廢織績，其眼泣則能出珠。」
只是，為什麼在陸地上生活的犬戎，會與長年居住在海中的鮫人發生衝突，這點，眾人卻也無得而知。
船又更靠近了戰團數分，遠遠相望，只見犬戎三五成陣，密集的對著海底併發妖炁，激起浪花滔天、風起捲雲，密集的妖炁猛然直簣，宛如強弩直入，底下的鮫人身法不管再如此靈動，面對如此密集的炁箭之雨暴起暴落，往往非死即傷，染的海面血跡斑斑，宛如落日餘暉投映水面，片片的殷紅。
然而，犬戎卻也無法佔盡優勢，隨著時間拉長，原本堅固的木舟被逐一鑿穿，趕來支援的船隊都被水底鮫人所捲起的炁息漩渦給分別困住，原本犬戎佔盡優勢的體術在海戰上完全無法發揮，只要一被蛟人拉入海中，那就是一陣瘋狂的群起圍攻。陸上，犬戎是佔進了優勢，可是在海中遇上了蛟人，就算再如何勇猛善戰，他們卻只有挨打的份。
原先湛藍的海水，現在，卻被不斷擴大的血跡，給暈染成了一片鮮紅。
血。
不可同日而語。
「逃嗎？」葉瑋珊笑笑，問著在場所有人。
「就算逃，也還是免不了衝突吧？」奇雅淡淡的說。
「要逃要快，這裡很快就會變成戰場中心了。」沈洛年說，一臉不爽：「媽的，熱鬧看那麼久，最後還不是得打……」
「那，結陣。」葉瑋珊微笑。
船隻逐漸逼近戰團……
前方的木舟上，三艘載浮載沉的小舟已經浸滿了水，再過須臾，眼前的這些犬戎終將也會變成海中亡魂。
面對眼前一行人的船隻，原本疲憊的犬戎突然面露凶光，開始齜牙咧嘴的對著船上咆哮。
然而，白宗一行人卻像是司空見慣似的，仍舊談笑風生，彷彿眼前的就只是一群溫良無害，只會汪汪叫的寵物狗。
終於，有一隻犬戎率先發難，只見那帶著白色長毛的身子奮力一撲，一道漂亮的拋物線在染滿鮮血的海上劃過，像是一道銳利的羽箭。
妖炁磅礡。
甲板上，葉瑋珊站了起身，手中匕首一指，一個炫麗的火球憑空出現，然後硬生生的在犬戎的身上炸開，然後……
爆裂。
目瞪口呆的，犬戎一臉震驚的向後飛摔，華麗的翻滾，華麗的暈眩，華麗的隕落。
一道水柱衝天，掉入海中的犬戎，只有任人宰割的份。
眼前，白宗一行人全都拿起了武器，甲板上各種色光的炁息大盛，火紅、澄黃、碧綠、絳紫，所有人陣行早已一致排開。
此時，黃宗儒位居中央，手中雙棍左右並出，上頭紫氣大盛，凝聚如實，好比護盾一般牢不可破。葉瑋珊、奇雅兩女分站左右，手中紅芒，綠芒隱隱浮現，炁焰的光芒閃耀著周身，顯得格外的絢麗詭譎。瑪蓮、吳配睿、侯添良、賴一心四人位據前方，手中武器光焰纏身，火紋繚繞，炁勁撩動同時龍形隱現，火雲吞吐。而張志文、杜勒斯、狄純三人居空，視狀況調動位置與適時協助。
然而沈洛年的目光，卻只遙遙鎖定了犬戎對船上的其中一名。
那老傢伙……周圍圍了真多人……
「狀況不對。」突然，賴一心揚起了矛，上頭碧綠的龍形炁勁旋繞不斷，活靈活現，宛如活物一般。
「怎麼說？」葉瑋珊問，眼神依舊緊盯著對方的小舟。
「這裡的鮫人太少了，少的……有點奇怪。」賴一心說，同時又看向了小舟：「而且，那裡沒有損壞的船，還超過一半以上。」
「而且，一路航行到這裡，我們都沒有遭受襲擊，不論是海底的鮫人或者是一路上的犬戎都好，就算他們真的都沒有閒暇顧及到我們，但連一點餘波都沒有被掃到，這很不合理。」黃宗儒也跟著發表意見。
「所以，你的意思是？」奇雅。
一瞬間，所有人都暫停住了呼吸，海浪聲、風聲、鳥鳴聲莫名的消失。
風雨前，最後的一次寧靜。
黃宗儒先是看賴一心一眼，然後才看向眾人：
「我們猜測，這是個圈套。」
「兩個初階妖仙，一個高階妖仙。」原本一直都沒有加入話題的沈洛年，此刻卻不合乎常理的開口。
所有人又是一片譁然。
「靠，洛年你怎麼現在才講！」張志文在天上嚷嚷的哇哇大叫。
「兩個初階妖仙還好，只是……」沈洛年原先舒緩開來的眉頭又是一皺：「那個高階妖仙，可能有逼近天仙的實力……吧。」
「那他們會飛嗎？」葉瑋珊突然問。
「嗯？」
「如果不會飛，我們離他們遠一點就是，可是如果會飛……」瑋珊明眸一轉，看著洛年：「那就全都交給你囉。」
「！？」洛年一愣。
啪！
啪啪啪啪！
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！
倏乎，無數條妖異的身影竄起，憑藉著強魄的體態與驚人的速度，往眾人所搭乘的船上飛躍。
「美納茲．杜勒斯．恩所茲．佩索．提爾．烏魯茲．蘇里薩茲．肯納茲．戴格。」口中急喃，杜勒斯於空揚手一揮，一道強大的旋風內帶著數十百道含有銳利的炁的風刃襲捲船艙右側，一瞬間，原本要觸及船身的犬戎們紛紛失力墜海，同時身上爆起無數血口，鮮血淋漓。
原先在天上悠閒自在的張志文見此情景，瞪大了眼睛，一臉怪異的看向杜勒斯。
「張大哥怎麼了？」見張志文詭異的看著自己，杜勒斯問。
「嘖嘖，杜小子長大了，不一樣了，以後老張可得注意你一點，免的被你追過。」張志文又是看了杜勒斯一眼，這才一面嘖聲，一面看著海上的船影。
另一旁，葉瑋珊與奇雅玄界之門一道接著一道的開，含有大量熱能的炁彈挾帶著流焰在水面上爆破，引起無數浪花四濺，蒸氣升起，熾熱的火燄在空中直接的灼傷了犬戎一脈；而僅有一線之隔的另一面，奇雅的冰箭早就已經準備妥當，炁勁一個催化之下，上百的冰矢毫無間斷的射出，沒有絲毫停頓的冰箭先是遮蔽了白日，大股冰霜在日光照耀下閃爍著璀璨之光，在令人喘不過氣的擠壓之後，便成了瘋狂的一片墜落！
湛藍的海面之上，冰火兩重天……
「別發楞了，我們也殺！」賴一心黑木矛猛地一起，接著整個人便縱身一躍，從甲板上直接躍入海裡。
侯添良先是一頓，後來卻也突然一笑，一道黃芒閃過之後，也跟著賴一心跳入海中。
「！」吳配睿與瑪蓮一驚，還沒反應過來的同時，一尾碧炁青龍騰起，帶著磅礡的炁息直線一貫，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一艘木舟竟就這樣被給他區區一槍刺穿。
海面上，一層冰霜冷氣，波動的海水不知在何時已經變成了浮動的冰面，而賴一心正站在上頭，意氣風發，昂首顧盼，身上的深色披風無風自起飄然，竟是說不出的霸氣！
冰層旁，許許多多的犬戎紛紛下船跳上，越來越是多的人馬直接聚集冰層，而賴一心一人隻手持矛橫攔，身上綠焰光波開始流轉，炁浪所到之處，震的衣袂亂飛，疾風亂湧。
霸者橫攔無極處，碧海直湧浪濤天。
兩女對望一眼，分別投以一笑之後，也跟著一躍而下……
戰況一片混亂，原先佔盡優勢的白宗一行人，隨著時間拉長，攻擊也逐漸疲乏，在冰層上相鬥的一碧二紅一黃耀先是不提，光是葉瑋珊與奇雅十年來所積存的道咒之術就已經耗掉不少，而杜勒斯的魔力值也跟著快要見底，隋著他們攻擊逐漸趨緩，先前遠離船隻的犬戎小舟也開始逐漸聚攏。
悄然，一道黑影靜靜的跟在小舟下方，淡淡的，像是船身原本就在水面上的倒影。
然後，慢慢的，船身下方，一股妖炁匯聚。
船上的幾名犬戎族人左顧右盼。
不可預測的，那道黑影突然膨脹放大，原本在海平面上的小船被頂了上天。
接著，被妖炁一炸。
砰！
小舟碎裂，然而黑影卻無影無蹤。
在冰層上戰鬥的四人停了。
在甲板上攻擊的三人也停了。
在空中的三人，同樣停下了手邊的工作。
衝鋒陷陣的犬戎族人，也突然停止了前仆後繼的襲擊。
在更高一點的上空，一道紅影孤傲的穩穩凝停，寬大的紅袍迎風飛揚，而他的周身，若隱若現的繞著碧綠柔光與點點黃芒相映。
他雙瞳環視著下方，手中造型奇特的兩把匕首黃光閃爍，緊接盛起，然後大熾，宛如兩輪被握在掌中的小太陽，金芒逼人。
王牌揭曉。
驟然，他奮力一擲，耀眼的黃芒宛如流星趕月一般直下藍海，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在空中劃過，然後，刺穿了一艘小舟上，某一個犬戎的咽喉。
船上的犬戎族人先是呆滯，接著見清了被殺的是誰後，卻是放聲悲嚎：「族長！」
只是，時間沒有留給他們太多的機會。
瞬間，紅影已經來到了舟上。
毫無停滯的，船上的犬戎或胸或背，或頸或骨，再來不及眨眼的一瞬間，通通多了一個細小的傷痕，隨後軟倒，死去。
甩去了飛翼上的鮮血，沈洛年拔起了釘在木板上的另一把飛翼，再度飄在空中。
他深暗的眼瞳遙遙一掃，不遠處冰層上的犬戎竟是一時陣型大亂。
會叫的狗不咬人。
手中兩把亮晃晃的飛翼正閃著橙色的焰光，沈洛年只是這樣輕鬆的站著不動，就喝止住了犬戎如潮水般綿延不絕的攻勢。
遠方的一艘小舟上，一位犬戎狼人飄身而起。
其實光憑沈洛年自己的感應能力，他就能夠找出隱藏在群中的高階妖仙。
只是他懶。
周身的炁息又猛一暴漲，沈洛年手中飛翼黃光大耀，與遠遠的犬戎妖仙遙相對峙。
沈洛年身型化電，一閃而出。
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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